破镜重圆

献丑了orz

001. 

撕开包装的一刻就有甘甜的黑加仑香气漾开，你明知早晚都会糊满手，却还是捏着两指别扭地钻进去，把浸在稠液里的面膜拽出来。 

你还算注重皮肤管理，望着梳妆镜里日益娇嫩的那张脸，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，御泥坊果真不是盖的！ 

一小方沉甸甸的被展开，中间鼓起的气泡逐一推开，整理好褶皱的边角，于是服服帖帖地覆在脸上。 

彼时陷在床铺中央的手机嗡嗡作响，连带着周围的被子也跟着轻振起来。 

你懒得挪窝，只歪了上身看向声源，看见了陌生的号码。 

大概是广告推销，你想也没想就挂断，忘记指腹还挂着水，在显示屏上留下了一圆水晕。 

前天去吃米血肠的途中被发传单的年轻人拉着填了信息表来着，你偏是个耳根子软的家伙，就连电话号码都不敢改掉半个。 

难道这么快就找上来了？你忍不住感叹广告商的工作效率，一边把剩余的面膜液淋在手背上抹匀。 

手机又一次没眼力价地响起，惹得你不耐烦了，可转念一想又不禁迟疑。 

号码大抵还是刚刚的没错，而数字底下却没有“诈骗电话”等的标记，也许是打错了。 

万一有急事呢，提醒一声也不碍事。 

这样想着你接通了电话，在应声过后听到的是清澈的男声，中间夹杂着的电流声倒也不妨碍你听清他的内容。 

“你好，请问是李硕珉的女朋友吗？” 

几乎是押着话尾你陡然一震。 

此前你从未设想过会听到这个名字，更想不到他会叫出这样的称呼。 

“不是，你找错了。” 

你一愣，惊讶于竟无法平淡地说出否定的话。 

“啊！这样吗……可是……” 

对面有些难为情，却还是继续说着，丝毫不给你挂断的机会。“他喝醉了，你方便接一趟吗？” 

“……拜托了，只有你的电话能打通……” 

难道多年未见还需要前女友帮忙收拾残局吗，望向车前方时有一刻的失神，直到车载导航开启的声音划破死一般的沉寂，等你回过神，掌心已布满细细密密的汗渍。 

002. 

说起李硕珉，你大概可以算是除他家人以外最了解他的人。 

其实也不能这么说，只是你单方面这样以为着，如此，好像就能让那段感情再深刻些。 

起初是对他没有什么印象的，只隐约记得在分班表上扫到过这个名字，甚至连他就坐在你后座都不清楚。 

直至一次课间的小打小闹，尹净汉同他吵架，两个人扯着衣领对骂，不知什么时候李硕珉占了下风，被掐着脖子摇来晃去，后脑勺被压着往桌面上砸，在即将相碰时又被拽起来，起到了足够的骇人作用。 

李硕珉一面咿咿呀呀喊着疼，一面还要把着桌子防止撞到前方正记笔记的你。 

你本就无心动笔，在他提到“万一撞到她”后更是如此，握笔的手无端地松了劲，再怎样握紧都持续发酸。 

身后的争执声还没停止，出于无奈你只好装作无辜，努力挤出一点怒气回头看他。 

好在你的演技还算到位，两个人同时被你吓住，扭打的动作一顿后迅速分开，李硕珉眼神慌乱，因吃惊而张大了嘴，一句对不起下意识重复了许多遍，在你转过身后还听到“闯大祸了”的埋怨。 

那天才知道那个有点坏的白皮肤男孩子叫尹净汉，而你傻里傻气的、单纯得过头的后桌叫李硕珉。 

/ 

至于是怎么熟络起来的，其实是一个模糊的过程，说不清界限究竟是哪一天哪件事，从课堂上听到他的荒唐发言也只捂着嘴偷笑，过渡到一碗关东煮都要抢着吃的关系，好像只是一个过程。 

后来李硕珉去打了耳洞，返校那天发现他左耳耳垂上多了一颗红点，再加上他频频的揉搓，你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反常。 

李硕珉把穿在耳洞里的茶叶梗小心翼翼地拔出来，特意撕了张卫生纸垫在底下才肯放在桌上，然后把左耳凑到你面前，好让你看清。 

这的确是一个成功且漂亮的耳洞，创口已经全然愈合，周围也没有残留的血迹。 

“是吧是吧，我姐姐也说好看！”听到你的称赞他立刻雀跃着接茬，话锋一转却委屈地噘起了嘴，“真的超级疼，‘啪’一下耳朵就穿了，我就啊啊啊地叫，然后净汉哥就躲在门外面笑我。” 

李硕珉说这话的时候整张脸都皱在一起，可怜巴巴的，就好像正在经历这场痛苦一样。 

他把藏在笔袋角落的银色饰品掏出来放在手心，摊开给你看。 

“因为太疼了所以只打了一边，净汉哥叫我我再打一边，我还在犹豫，可是阿姨嫌我太吵，把这个塞给我叫我赶紧回家。” 

“本来就是为了这个去打的，虽然没有付钱就拿到了，但是好像没有那么开心。”李硕珉边说边往耳洞里捅，屡次戳到旁边的肉而疼地嗷嗷叫，“你的镜子借我好吗。” 

你应声转身，却在扭头的一瞬间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回到原来的位置，同时右侧头部有一小块钻心的疼。 

李硕珉下意识伸手扶住你的座椅靠背，防止你一时刹不住撞上，没别好的耳环摔在地上叮叮咣咣也只是低头看了眼就没再理。 

他顺着那把突兀的留着外面的头发往下捋，终于到了疼痛之源。 

原来你的头发打了结，恰好卡进李硕珉笔袋拉链的底端，除了剪断一截也许别无选择。 

可李硕珉坚决说不能剪，捏着那个团成一团的小球轻轻往外拽，每扯松一点都要问一句疼不疼，你光是“不疼”两个字都要说烦了。 

如果不是发生的几率太小太小，你甚至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李硕珉故意而为的，因为他涨红了脸只憋出来一句“你的头发好香。” 

/ 

真要说是什么时候心动的，你想应该逃不过他的脚演技，再提起总要忍俊不禁，可在多年前也着实让你哭肿过眼睛。 

明明老师的教育除了比以往严肃些挑不出其他刺激的点，你趴在桌上埋进温热的臂弯，越是不愿回想却越清晰，一抽一噎憋得胸口闷闷的疼。 

也许是发现了你的不对劲，教室里吵嚷的声音慢慢静了下来，你似乎能听见有人正在讨论你。 

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巨响，李硕珉故作生气地将课本摔在桌面上，吓得全班同学都是一愣。 

然后他不耐烦的开了口：“看什么看？在睡觉呢，别看了。” 

顿时眼泪像泄了洪般涌出来，砸在课桌和校裤上，砸出一朵朵暗色的小花。 

可笑吗，因为他的小小举动维护了你可怜的自尊心，一夜间就敲定自己终身大事的冲动可笑吗。 

16岁的感情又怎能经得起推敲，那些反反复复回味的一切不过像是一杯气足的冰镇可乐，一瞬间的动心就当做永远的动心。 

坦白心意过后分明闭上眼睛等待接受仲裁了，得到的却意外的是肯定的答案。 

那一句略带调侃意味的“你好像把我的台词抢走了哦”连同夏天午后炙热的风一起，把你永远锁在那个夏天。 

003. 

地下酒吧的装横和几年前没什么两样，铺满毛毯的走廊柔软，脚步声和呼吸声通通都隐匿。 

你按照给到的地址推开面前的包间，借着液晶电视放出的彩光看清了缩在角落的人。 

李硕珉的目光从前方挪到你身上定住，眼睛眨了眨，始终没有开口讲一句话。 

他还是和从前一样，年轻又漂亮。 

/ 

相顾无言，李硕珉就坐在身边不到一米的距离，你却仍觉得不真实。他托着下巴往车窗外望，橘黄色的路灯数次从他脸上掠过，你眼睁睁看着他眼里的光亮起又变暗。 

该怎么说，离别这件事就和所有青春电影里演的一样，那些毕业季分手季的说法你们笑着也经历着。 

决定去国外进修起，直到双脚落在异国的土地上，两个人都默契地绝口不提，好像已经默认了这段关系的结束。 

倒也不是没有试着挽留，月初回国那几天把搁置在仓库的几个箱子拖出来翻看过。那张保存在封口袋里的电话卡是临行前换下的，插进手机里却发现不久前还有通来自李硕珉的未接来电。 

你感到有些惊喜，对着熟悉的号码却精神紧绷，嘈杂的心跳声怦怦鼓动着，好不容易狠下心回拨，遗憾的是对面已成了空号。 

原本已死在心底的执念反噬，如熊熊野火烧灼着你的每一寸理性，也曾被思念缠身哭得喘不过气，却碍于面子不敢主动发消息。 

这时候才明白原来16岁的感情才是最纯真的、最感谢的、最渴望能够更久一点的。那一年沾满露珠的清晨，和第一次牵手时的温柔触感一同翻新，仿佛就在昨天。 

/ 

重逢的场面你设想过很多，却没想到现实却是在自家的客厅。你开了灯，好让房间显得亮堂些。李硕珉是真的喝醉了，连你再三嘱托是因为他不肯说才开到这来也只是木讷地点头。 

你叹了口气，从橱柜里拿出新的玻璃杯接水的时候恰好背对着客厅，仅是想到一切都无法挽回就酸了鼻头，眼前一蒙险些又要掉下泪来。 

“我睡着了吗？” 

后来是李硕珉先开的口，声音低沉，大概是哑了一夜。 

他无视了你的否定，低头自嘲地笑了，“也是，如果不是在梦里，我怎么可能见到你。” 

你一语不发，说不上此刻是怎样的心情，是对他不闻不问的抱歉，还是得知他也想念的喜悦。你张了张嘴，却还是没说一句话，不管怎样辩解，此刻你于他不过是个加害者。 

“我要怎么做，才能让我们不就此结局？”李硕珉极力掩饰着哭腔，一句话说的别别扭扭。垂眸更像是无奈之举，眼睫毛扑了两下，再次抬起时眼里的一汪秋水泛滥，如春潮般汹涌。 

“我靠近你就会离开吧，”他再一次哽咽，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。你用力地摇头，却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哭出声，“亲亲我吧，” 

他说， 

“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，” 

“至少在梦里，不要拒绝我好吗？” 

你吻住他，片刻，有热泪从脸颊滑落。

Fin.